回看“白蛇”展望“宇宙”，评追光动画之白蛇系列 日期：2024年08月15日

　　作为“白蛇系列”的最终章，《白蛇：浮生》的上映标志着该系列的完结，也为回顾该系列得失和思考如何打造电影宇宙提供了机会。

　　回看“白蛇系列”

　　追光动画的“白蛇三部曲”在故事情节内容、视觉表现、人物形象设计等方面各具特色，本文仅从影片各自的故事内容出发观察其优劣得失。 《缘起》是整部系列的前传。作品巧妙利用“白蛇传”异文中人物的姓名变化（许宣与许仙），为许仙创造了许宣的前世，撰写了全新的白蛇故事。新故事一方面继承了许宣和白蛇、青蛇的人物关系，又加入了不少新的人物与内容。凭借观众对原作的熟悉，《缘起》撰写了全新的故事内容，增加了不少新的人物，不少地方都表现出了对“白蛇三部曲”的整体设计。

　　《劫起》作为本系列的后传，续借原作中水淹金山寺、法海镇压白娘子的结尾，创作了青蛇坠入修罗界，历经磨难重返人间，救出塔下白娘子的故事。虽然故事主人公的行动目的不甚明确，主人公的成长过程与结果略显缺失。但全新的故事情节和与“白蛇传”故事的完美融合，仍为影片增色不少。

　　可惜的是，在经历《缘起》的成功和《劫起》的大胆创新后，日前上映《浮生》却完全退回到“白蛇传”的故事中。该片完全照搬“白蛇传”，内容毫无新意。影片对许仙形象的改造和对人物与情节添枝加叶，也难以拯救老套、冗长和充满刻意说教与煽情的故事内容。 本系列后两部的故事内容并无太多讨论的必要。但在打造电影宇宙的视野下，两者及其组成的“白蛇三部曲”却非常值得一论。

　　也谈“打造宇宙”

　　近些年来，“打造国产电影宇宙”、“打造中国神话宇宙”逐渐成为我国电影产业发展的热议话题，不少电影公司和影人都投身于此。从现有经验看，“电影宇宙”在故事内容上的最大特点是在保持本部、系列影片故事情节独立性的同时，与同一宇宙下的其它系列电影保持深层次文本互动。换句话说，即是搭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走各路，却又朝向同一目标共同前进的电影作品系统。 以此观察近些年来的国产电影，追光动画的“白蛇三部曲”是少见的具有建立电影宇宙能力的系列作品。从此出发，可以得到不少实践经验。

　　“白蛇三部曲”

　　经典文学作品为打造电影宇宙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使电影从业者无需花费过多时间和精力去建立群众基础，观众就能借助元文本直接理解不同作品并发现其联系。依靠元文本“白蛇传”，本系列作品得以快速建立与其它作品的联系，观众也得以快速理解不同作品中相对独立的故事情节。 经典文学作品在提供便利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禁锢了主创的创作空间。市场已数次说明观众“原著至上”的心理。大部分观众仍难以接受对经典文学作品的颠覆性改编。商业电影不可能背市场规律而驰，因此主创很难有勇气对经典文学作品的主要情节和人物进行大刀阔斧的改编。这是《浮生》退回“白蛇传”的重要原因。 加之国内影视剧长期以来养成的强行为观众降智的陋习，导致主创为《劫起》扣上了两蛇水淹金山寺、勇斗法海的帽子，破坏了《劫起》的故事独立性，让其沦为简单的续集电影，断送了以“三部曲”建立“白蛇宇宙”的可能。同时，改编经典文学作品极易削弱主创的主观能动性、过分依赖作品原有内容，忽视自主创新已是此类影片的常见问题。

　　大多数经典文学作品的体量，能否为庞大的“电影宇宙”持续供能，也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除史诗外，民间文学作品的内容大多比较短小，加之文学本身线性叙事的特点，无论民间文学或作家文学都难以创造出多人物、多线索独立发展且相互交织的复杂世界。纵观电影史，只有以改编自托尔金作品的《指环王》系列电影及电视剧和《霍比特人》系列电影，成功打造出了相对完整的电影宇宙。 追光动画的“白蛇三部曲”说明，以经典文学作品为基础打造“电影宇宙”，在保留主线情节不变的同时，可以通过深入挖掘主要人物的价值、丰富原作的内涵和观众对原作的理解，创编出旧瓶新酒。 其次，民间文学的变异性有利于创作者在创编时加入一些原创性的、对情节发展具有关键作用的新人物，并利用这些人物创编新的故事，开掘电影宇宙的发展空间。

　　再次，利用原作中的着墨较少的次要人物创编新故事，也具有较强的可行性。这既可以利用元文本搭建不同作品间的联系，又不会过度破坏观众对原作的忠实度，还可以进一步丰富“电影宇宙”的内容。 最后，对原作的创新不必拘泥于横向拓展，积极开拓故事的纵向时空，也是拓展“电影宇宙”空间的法门之一。 改编经典文学作品确实是建立“电影宇宙”的巧计。相信随着对此问题的普遍性矛盾有更深的认识，和对不同文本中特殊性矛盾的理清，“中国电影宇宙”的建立也会早日到来。

      作者：徐驰 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博士后